随笔鲁迅散文在当下的意义
大家看点|人物专访|文学领地|原创殿堂 literatureSunday 年11期 鲁迅散文在当下的意义 □李木生 一、鲁迅一生干了多少活 鲁迅一生只活了55岁,可是他却给我们留下了万字的宝贵文化遗产。从年5月发表第一篇小说《狂人日记》起,到年10月逝世为止,他每年平均写作35万多字。 鲁迅杂文集16部.:《热风》;《坟》《华盖集》《华盖集续编》《而已集》〈三闲集〉〈二心集〉〈南腔北调集〉〈伪自由书〉〈准风月谈〉〈花边文学〉;〈且介亭杂文〉〈且介亭杂文二集〉〈且介亭杂文末编〉〈集外集〉〈集外集拾遗〉;小说集3部《呐喊》《彷徨》《故事新编》;学术著作3部:《中国小说史略》《汉文学史纲要》《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散文著作著作2部:《野草》《朝花夕拾》;序跋书信日记5部:《古籍序跋集》《译文序跋集》《两地书》《鲁迅书简》《鲁迅日记》;辑录整理5部:《唐宋传奇集》、《小说旧闻钞》、《嵇康集》、《古小说钩沉》、《会稽郡故书杂集》——以上34部。翻译作品30部:日本武者小路实笃著戏曲《一个青年的梦》、俄国阿尔志跋绥夫著小说《工人绥惠略夫》、俄国爱罗先珂著童话剧《桃色的云》、日本厨川白村著论文《苦闷的象征》、齐宗颐同译《小约翰》、日本厨川白村著《出了象牙之塔》、日本鹤见佑辅的杂文集《思想·山水·人物》、卢那卡尔斯基《文艺与批评》、法捷耶夫《毁灭》、雅各武莱夫长篇小说《十月》、苏联班台莱夫童话《表》、果戈里《死魂灵》、高尔基《俄罗斯的童话》、契诃夫《坏孩子和别的奇闻》等。他领导和支持了“未名社”、“朝花社”等进步的文学团体;主编了《国民新报副刊》、《莽原》、《奔流》、《萌芽》、《译文》等文艺期刊。 这最后的九个月零十九天,先生有八个月在重病中,胃扩张、肠驰缓、肺结核、肋膜炎、支气管炎、气胸、心脏病。但在这最后的九个月又十九天里,先生却出版了《故事新编》、《药用植物》、《死魂灵百图》、珂勒惠支的《版画选集》、《苏联版画集》;编校成书的有《海上述林》两卷,编好的有《苏联作家七人集》、《且介亭杂文两集,平均每个月有一本书出版。十月十六日,先生写下了《曹靖华译“苏联作家七人集”序》一文;十七日,先生勉力写出未完的《因太炎先生而想起的二三事》,记下当天的日记;十八日晨,已无力说话,还不满足于许广平的报告,还要亲自看过报纸,关心着刊物和青年们的文章。 二、《朝花夕拾》 阿长与《山海经》(普通人) “哥儿,有画儿的‘三哼经’,我给你买来了!” 我似乎遇着了一个霹雳,全体都震悚起来;赶紧去接过来,打开纸包,是四本小小的书,略略一翻,人面的兽,九头的蛇,……果然都在内。 这又使我发生新的敬意了,别人不肯做,或不能做的事,她却能够做成功。 我的保姆,长妈妈即阿长,辞了这人世,大概也有了三十年了吧。我终于不知道她的姓名,她的经历,仅知道有一个过继的儿子,她大约是青年守寡的孤孀。 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 二十四孝图(救救孩子) 我总要上下四方寻求,得到一种最黑,最黑,最黑的咒文,先来诅咒一切反对白话,妨害白话者。 其中最使我不解,甚至于发生反感的,是“老莱娱亲”和“郭巨埋儿”两件事。 正如将“肉麻当作有趣”一般,以不情为伦纪,诬蔑了古人,教坏了后人。 五猖会(父亲与教育) 因为东关离城远,大清早大家就起来。昨夜预定好的三道明瓦窗的大船,已经泊在河埠头,船椅、饭菜、茶炊、点心盒子,都在陆续搬下去了。我笑着跳着,催他们要搬得快。忽然,工人的脸色很谨肃了,我知道有些蹊跷,四面一看,父亲就站在我背后。 “去拿你的书来。”他慢慢地说。这所谓“书”,是指我开蒙时候所读的《鉴略》。因为我再没有第二本了。我们那里上学的岁数是多拣单数的,所以这使我记住我其时是七岁。 我忐忑着,拿了书来了。他使我同坐在堂中央的桌子前,教我一句一句地读下去。我担着心,一句一句地读下去。两句一行,大约读了二三十行罢,他说:——“给我读熟。背不出,就不准去看会。”他说完,便站起来,走进房里去了。我似乎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大自然) 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7,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拍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 父亲的病(亲人与中医) 芦根和经霜三年的甘蔗,他就从来没有用过。最平常的是“蟋蟀一对”,旁注小字道:“要原配,即本在一窠中者。”似乎昆虫也要贞节,续弦或再醮,连做药资格也丧失了。 父亲的喘气颇长久,连我也听得很吃力,然而谁也不能帮助他。我有时竟至于电光一闪似的想道:“还是快一点喘完了罢……”立刻觉得这思想就不该,就是犯了罪;但同时又觉得这思想实在是正当的,我很爱我的父亲。便是现在,也还是这样想。 藤野先生(写人) 东京也无非是这样。上野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但花下也缺不了成群结队的“清国留学生”的速成班,头顶上盘着大辫子,顶得学生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也有解散辫子,盘得平的,除下帽来,油光可鉴,宛如小姑娘的发髻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实在标致极了。 我交出所抄的讲义去,他收下了,第二三天便还我,并且说,此后每一星期要送给他看一回。我拿下来打开看时,很吃了一惊,同时也感到一种不安和感激。原来我的讲义已经从头到末,都用红笔添改过了,不但增加了许多脱漏的地方,连文法的错误,也都一一订正。 将走的前几天,他叫我到他家里去,交给我一张照相,后面写着两个字道:“惜别”,还说希望将我的也送他。 只有他的照相至今还挂在我北京寓居的东墙上,书桌对面。每当夜间疲倦,正想偷懒时,仰面在灯光中瞥见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说出抑扬顿挫的话来,便使我忽又良心发现,而且增加勇气了,于是点上一枝烟,再继续写些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恶痛疾的文字。 深切吊唁把我这些微不足道的亲切当作莫大恩情加以感激的周君之灵,同时祈祷周君家人健康安泰。——《谨忆周树人君》藤野严九郎 范爱农(衣饰与人与时代及悲剧) “安徽巡抚3恩铭被JoShikiRin刺杀,刺客就擒。” 这是一个高大身材,长头发,眼球白多黑少的人,看人总像在渺视。 从此我总觉得这范爱农离奇,而且很可恶。天下可恶的人,当初以为是满人,这时才知道还在其次;第一倒是范爱农。中国不革命则已,要革命,首先就必须将范爱农除去。 他眼睛还是那样,然而奇怪,只这几年,头上却有了白发了,但也许本来就有,我先前没有留心到。他穿着很旧的布马褂,破布鞋,显得很寒素。 忽然是武昌起义,接着是绍兴光复。第二天爱农就上城来,戴着农夫常用的毡帽,那笑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后来便到一个熟人的家里去寄食,也时时给我信,景况愈困穷,言辞也愈凄苦。终于又非走出这熟人的家不可,便在各处飘浮。不久,忽然从同乡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说他已经掉在水里,淹死了。我疑心他是自杀。因为他是凫水的好手,不容易淹死的。第二天打捞尸体,是在菱荡里找到的,直立着。 现在不知他唯一的女儿景况如何?倘在上学,中学已该毕业了罢。 三、《野草》 鲁迅自己评说野草 作者鲁迅在年回忆说:“后来《新青年》的团体散掉了,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我又经验了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还是会这么变化,并且落得一个‘作家’的头衔,依然在沙漠中走来走去,不过已经逃不出在散漫的刊物上做文字,叫作随便谈谈。有了小感触,就写些短文,夸大点说,就是散文诗,以后印成一本,谓之《野草》。” ——(《南腔北调集?自选集自序》)。 现在举几个例罢。因为讽刺当时盛行的失恋诗,作《我的失恋》,因为憎恶社会上旁观者之多,作《复仇》第一篇,又因为惊异于青年之消沉,作《希望》。《这样的战士》,是有感于文人学士们帮助军阀而作。《腊叶》,是为爱我者的想要保存我而作的。段祺瑞政府枪击徒手民众后,作《淡淡的血痕中》,其时我已避居别处;奉天派和直隶派军阀战争的时候,作《一觉》,此后我就不能住在北京了。所以,这也可以说,大半是废驰的地狱边沿的惨白色小花,当然不会美丽。但这地狱也必须失掉。这是由几个有雄辩和辣手,而当时还未得志的英雄们的脸色和语气所告诉我的。我于是作《失掉的好地狱》。 ——鲁迅《野草》英文译本序 题辞(时代背景) 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各夺取它的生存。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 我自爱我的野草,但我憎恶这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4〕。 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 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 一九二七年四月二十六日 秋夜(西三条二十一号)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将繁霜洒在我的园里的野花草上。我不知道那些花草真叫什么名字,人们叫他们什么名字。我记得有一种开过极细小的粉红花,现在还开着,但是更极细小了,她在冷的夜气中,瑟缩3地做梦,梦见春的到来,梦见秋的到来,梦见瘦的诗人将眼泪擦在她最末的花瓣上,告诉她秋虽然来,冬虽然来,而此后接着还是春,蝴蝶乱飞,蜜蜂都唱起春词来了。她于是一笑,虽然颜色冻得红惨惨地,仍然瑟缩着。 枣树……有几枝还低亚着,护定他从打枣的竿梢所得的皮伤,而最直最长的几枝,却已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使天空闪闪地鬼?眼;直刺着天空中圆满的月亮,使月亮窘得发白。 复仇(看客) 于是只剩下广漠的旷野,而他们俩在其间裸着全身,捏着利刃,干枯地立着;以死人似的眼光,赏鉴这路人们的干枯,无血的大戮,而永远沉浸于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 四面都是敌意,可悲悯的,可咒诅的。他在手足的痛楚中,玩味着可悯的人们的钉杀神之子的悲哀和可咒诅的人们要钉杀神之子,而神之子就要被钉杀了的欢喜。突然间,碎骨的大痛楚透到心髓了,他即沉酣于大欢喜和大悲悯中。他腹部波动了,悲悯和咒诅的痛楚的波。遍地都黑暗了。“以罗伊,以罗伊,拉马撒巴各大尼?!”(翻出来,就是:我的上帝,你为甚么离弃我?!)上帝离弃了他,他终于还是一个“人之子”;然而以色列人连“人之子”都钉杀了。钉杀了“人之子”的人们的身上,比钉杀了“神之子”的尤其血污,血腥。 希望(永恒的主题) 虽然是悲凉漂渺的青春罢,然而究竟是青春。 然而现在何以如此寂寞?难道连身外的青春也都逝去,世上的青年也多衰老了么? 我只得由我来肉薄这空虚中的暗夜了。 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雪(关于美) 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腊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胡蝶确乎没有;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记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有许多蜜蜂们忙碌地飞着,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 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 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墓碣文(想像与魔幻)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有一游魂,化为长蛇,口有毒牙。不以啮人,自啮其身,终以殒颠 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 我就要离开。而死尸已在坟中坐起,口唇不动,然而说—— “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 颓败线的颤动(怎样才是散文的小说写法) 板桌上的灯罩是新拭的,照得屋子里分外明亮。在光明中,在破榻上,在初不相识的披毛的强悍的肉块底下,有瘦弱渺小的身躯,为饥饿,苦痛,惊异,羞辱,欢欣而颤动。弛缓,然而尚且丰腴的皮肤光润了;青白的两颊泛出轻红,如铅上涂了胭脂水。 她在深夜中尽走,一直走到无边的荒野;四面都是荒野,头上只有高天,并无一个虫鸟飞过。她赤身露体地,石像似的站在荒野的中央,于一刹那间照见过往的一切:饥饿,苦痛,惊异,羞辱,欢欣,于是发抖;害苦,委屈,带累,于是痉挛;杀,于是平静。……又于一刹那间将一切并合:眷念与决绝,爱抚与复仇,养育与歼除,祝福与咒诅……。她于是举两手尽量向天,口唇间漏出人与兽的,非人间所有,所以无词的言语。 当她说出无词的言语时,她那伟大如石像,然而已经荒废的,颓败的身躯的全面都颤动了。这颤动点点如鱼鳞,每一鳞都起伏如沸水在烈火上;空中也即刻一同振颤,仿佛暴风雨中的荒海的波涛。 这样的战士(时代仍然需要战士) 那些头上有各种旗帜,绣出各样好名称:慈善家,学者,文士,长者,青年,雅人,君子……头下有各样外套,绣出各式好花样:学问,道德,国粹,民意,逻辑,公义,东方文明…… 但他举起了投枪。 他在无物之阵中大踏步走,再见一式的点头,各种的旗帜,各样的外套…… 但他举起了投枪。 他终于在无物之阵中老衰,寿终。他终于不是战士,但无物之物则是胜者。 在这样的境地里,谁也不闻战叫:太平。 太平…… 但他举起了投枪! 腊叶(关于爱) 一片独有一点蛀孔,镶着乌黑的花边,在红,黄和绿的斑驳⑸中,明眸似的向人凝视。我自念:这是病叶呵!便将它摘了下来,夹在刚才买到的《雁门集》里。大概是愿使这将坠的被蚀而斑斓⑹的颜色,暂得保存,不即与群叶一同飘散罢。 淡淡的血痕中(直言与记录) 这都是造物主的良民。他就需要这样。 叛逆的猛士出于人间;他屹立着,洞见一切已改和现有的废墟和荒坟,记得一切深广和久远的苦痛,正视一切重叠淤积的凝血,深知一切已死,方生,将生和未生。他看透了造化的把戏;他将要起来使人类苏生,或者使人类灭尽,这些造物主的良民们。 造物主,怯弱者,羞惭了,于是伏藏。天地在猛士的眼中于是变色。 一觉(直言与记录) 因为或一种原因,我开手编校那历来积压在我这里的青年作者的文稿了;我要全都给一个清理。我照作品的年月看下去,这些不肯涂脂抹粉的青年们的魂灵便依次屹立在我眼前。他们是绰约⑷的,是纯真⑸的,——呵,然而他们苦恼了,呻吟了,愤怒了,而且终于粗暴了,我的可爱的青年们。 魂灵被风沙打击得粗暴,因为这是人的魂灵,我爱这样的魂灵;我愿意在无形无色的鲜写淋漓的粗暴上接吻。 是的,青年的魂灵屹立在我眼前,他们已经粗暴了,或者将要粗暴了,然而我爱这些流写和隐痛的魂灵,因为他使我觉得是在人间,是在人间活着。 在编校中夕阳居然西下,灯火给我接续的光。各样的青春在眼前一一驰去了,身外但有昏黄环绕。我疲劳着,捏着纸烟,在无名的思想中静静地合了眼睛,看见很长的梦。忽而惊觉,身外也还是环绕着昏黄;烟篆在不动的空气中飞升,如几片小小夏云,徐徐幻出难以指名的形象。 四、鲁迅散文名篇 记念刘和珍君(关于女性)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四十多个青年的,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学者文人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红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写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 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为了忘却的纪念(细节) 我早已想写一点文字,来纪念几个青年的作家。这并非为了别的,只因为两年以来,悲愤总时时袭击我的心,至今没有停止,我很想借此算是竦身一摇,将悲哀摆脱,给自己轻松一下,照直说,就是我倒要将他们忘却了。 两年前的此时,即一九三一年的二月七日夜或八日晨,是我们的五个青年作家同时…… 在一个深夜里,我站在客栈的院子中,周围是堆着的破烂的什物;人们都睡觉了,连我的女人和孩子。我沉重的感到我失掉了很好的朋友,中国失掉了很好的青年,我在悲愤中沉静下去了,然而积习却从沉静中抬起头来,凑成了这样的几句: 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 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忆韦素园君(白描与抒情) 我最初的记忆是在这破寨里看见了素园,一个瘦小,精明,正经的青年,窗前的几排破旧外国书,在证明他穷着也还是钉住着文学。 却同时又发见了一个他的致命伤:他太认真;虽然似乎沉静,然而他激烈。认真会是人的致命伤的么?至少,在那时以至现在,可以是的。一认真,便容易趋于激烈,发扬则送掉自己的命,沉静着,又啮碎了自己的心。 一九二九年五月末,我最以为侥幸的是自己到西山病院去,和素园谈了天。他为了日光浴,皮肤被晒得很黑了,精神却并不萎顿。我们和几个朋友都很高兴。但我在高兴中,又时时夹着悲哀:忽而想到他的爱人,已由他同意之后,和别人订了婚;忽而想到他竟连绍介外国文学给中国的一点志愿,也怕难于达到;忽而想到他在这里静卧着,不知道他自以为是在等候全愈,还是等候灭亡; 自素园病殁之后,转眼已是两年了,这其间,对于他,文坛上并没有人开口。这也不能算是希罕的,他既非天才,也非豪杰,活的时候,既不过在默默中生存,死了之后,当然也只好在默默中泯没。但对于我们,却是值得记念的青年,因为他在默默中支持了未名社。 是的,但素园却并非天才,也非豪杰,当然更不是高楼的尖顶,或名园的美花,然而他是楼下的一块石材,园中的一撮泥土,在中国第一要他多。他不入于观赏者的眼中,只有建筑者和栽植者,决不会将他置之度外。 “这也是生活”…… 关于太炎先生二三事 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 简介 李木生作家简介:李木生,被称为“眼睛为之一亮的散文作家”。已出版诗集《翠谷》、散文集《午夜的阳光》《乔木森森》《迎风之灯》、传记《布衣孔子》《人味孔子》《孔子传》《布衣孔子台湾版》《论语今译》。已经发表与出版诗歌多首、散文作品多万字,其中近百篇散文入选全国各种选刊、选本、大中小学读本及初、高中试卷。散文集《午夜的阳光》获冰心散文奖、泰山文学奖。 精彩呈现 叶嘉莹:一生只做一件事推脚---卢立旭鱼殇(小说)--范金泉父亲--袁学兵董庆月诗集《西去列车的窗口》出版发行风吹枣花一院香---李继峰刘勰的浮来山--李木生单杰:三见邓刚曾镇南:朴素浑厚的生活长卷我眼中的徐叶翎先生---李木生想起雷锋(外二首)---赵霰湖仙生猛——读宋致国先生笔下的人物监制/宋恩学主编/周中祥编辑/王双全 投稿邮箱: q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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