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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本和儿童阅读的疯狂热爱者和沉静思考者

劳动节没有劳动,情人节没有情人,圣诞节没有圣诞老人,至少,儿童节还能做一天的孩子吧。

胡适《我的母亲》

每天天刚亮时,我母亲便把我喊醒,叫我披衣坐起。我从不知道她醒来坐了多久了。她看我清醒了,便对我说昨天我做错了甚么事,说错了甚么话,要我认错,要我用功读书。有时候她对我说父亲的种种好处,她说:「你总要踏上你老子的脚步。我一生只晓得这一个完全的人,你要学他,不要跌他的股。」(跌股便是丢脸,出丑。)她说到伤心处,往往掉下泪来。到天大明时,她才把我的衣服穿好,催我去上早学。学堂门上的锁匙放在先生家里;我先到学堂门口一望,便跑到先生家里去敲门。先生家里有人把锁匙从门缝里递出来,我拿了跑回去,开了门,坐下念生书。十天之中,总有八九天我是第一个去开学堂门的。等到先生来了,我背了生书,才回家吃早饭。我母亲管束我最严。她是慈母兼任严父。但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骂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错了事,她只对我一望,我看见了她的严厉眼光,便吓住了。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眠醒时才教训我。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静时,关了房门,先责备我,然后行罚,或罚跪,或拧我的肉。无论怎样重罚,总不许我哭出声音来。她教训儿子不是藉此出气叫别人听的。有一个初秋的傍晚,我吃了晚饭,在门口玩,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背心。这时候我母亲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来叫我穿上。我不肯穿,她说:「穿上吧,凉了。」我随口回答:「娘(凉)甚么!老子都不老子呀。」我刚说了这一句,一抬头,看见母亲从家里走出,我赶快把小衫穿上。但她已听见这句轻薄的话了。晚上人静后,她罚我跪下,重重的责罚了一顿。她说:「你没了老子,是多么得意的事!好用来说嘴!」她气的坐着发抖,也不许我上去睡。我跪着哭,用手擦眼泪,不知擦进了甚么微菌,后来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医来医去,总医不好。我母亲心里又悔又急,听说眼翳可以用舌头舔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真用舌头舔我的病眼。这是我的严师,我的慈母。我母亲二十三岁做了寡妇,又是当家的后母。这种生活的痛苦,我的笨笔写不出一万分之一二。家中财政本不宽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经营调度。大哥从小便是败子,吸鸦片烟,赌博,钱到手就光,光了便回家打主意,见了香炉便拿出去卖,捞着锡茶壶便拿出去押。我母亲几次邀了本家长辈来,给他定下每月用费的数目。但他总不够用,到处都欠下烟债赌债。每年除夕我家中总有一大讨债的,每人一盏灯笼,坐在大厅上不肯去。大哥早已避出去了。大厅的两排椅子上满满的都是灯笼和债主。我母親走進走出,料理年夜飯,謝?神,壓歲錢等事,只當做不曾看見這一人。到了近半夜,快要「封门」了,我母亲才走后门出去,央一位邻舍本家到我家来,每一家债户开发一点钱。做好做歹的,讨债的才一个一个提着灯笼走出去。一会儿,大哥敲门回来了。我母亲从不骂他一句。并且因为是新年,她脸上从不露出一点怒色。这样的过年,我过了六七次。大嫂是个最无能而又最不懂事的人,二嫂是个很能干而气量很窄小的人。她们常常闹意见,只因为我母亲的和气榜样,她们还不曾有公然相骂相打的事。她们闹事时,只是不说话,不答话,把脸放下来,叫人难看;二嫂生气时,脸色变青,更是怕人。她们对我母亲闹气时,也是如此。我起初全不懂得这一套,后来也渐渐懂得看人的脸色了。我渐渐明白,世间最可厌恶的事莫如一张生气的脸;世间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气的脸摆给旁人看。这比打骂还难受。我母亲的气量大,性子好,又因为做了后母后婆,她更事事留心,事事格外容忍。大哥的女儿比我只小一岁,她的饮食衣服总是和我的一样。我和她有小争执,总是我吃亏,母亲总是责备我,要我事事让她。后来大嫂二嫂都生了儿子了,她们生气时便打骂孩子来出气,一面打,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话骂给别人听。我母亲只装做不听见。有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便悄悄走出门去,或到左邻立大嫂家去坐一会,或走后门到后邻度嫂家去闲谈。她从不和两个嫂子吵一句嘴。每个嫂子一生气,往往十天半个月不歇,天天走进走出,板着脸,咬着嘴,打骂小孩子出气。我母亲只忍耐着,忍到实在不可再忍的一天,她也有她的法子。这一天的天明时,她便不起,轻轻的哭一场。她不骂一个人,只哭她的丈夫,哭她自己苦命,留不住她丈夫来照管她。她先哭时,声音很低,渐渐哭出声来。我醒了起来劝她,她不肯住。这时候,我总听得见前堂(二嫂住前堂东房)或后堂(大嫂住后堂西房)有一扇房门开了,一个嫂子走出房向厨房走去。不多一会,那位嫂子来敲我们的房门了。我开了房门,她走进来,捧着一碗热茶,送到我母亲前,劝她止哭,请她喝口热茶。我母亲慢慢停住哭声,伸手接了茶碗。那位嫂子站着劝一会,才退出去。没有一句话提到甚么人,也没有一个字提到这十天半个月来的气脸,然而各人心里明白,泡茶进来的嫂子总是那十天半个月来闹气的人。奇怪的很,这一哭之后,至少有一两个月的太平清静日子。我母亲待人最仁慈,最温和,从来没有一句伤人感情的话。但她有时候也很有刚气,不受一点人格上的侮辱。我家五叔是个无正业的浪人,有一天在烟馆里发牢骚,说我母亲家中有事总请某人帮忙,大概总有甚么好处给他。这句话传到了我母亲耳朵里,她气的大哭,请了几位本家来,把五叔喊来,她当面质问他,她给了某人甚么好处。直到五叔当众认错赔罪,她才罢休。我在我母亲的教训之下住了九年,受了她的极大极深的影响。我十四岁(其实只有十二岁零两三个月)便离开她了,在这广漠的人海里独自混了二十多年,没有一个人管束过我。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慈母。

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国,相传叫作百草园。现在是早已并尽于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不必说碧绿的莱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呜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岭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拍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役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

长的草里是不去的,因为相传这园里有一条很大的赤练蛇。

长妈妈曾经讲给我一个故事听:先前,有一个读书人住在古庙里用功,晚间,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答应着,四面看时,却见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隐去了。他很高兴;但竟给那走来夜谈的老和尚识破了机关。说他脸上有些妖气,一定遇见“美女蛇”了;这是人首蛇身的怪物,能唤人名,倘一答应,夜间便要来吃这人的肉的。他自然吓得要死,而那老和尚却道无妨。给他一个小盒子,说只要放在枕边,便可高枕而卧。他虽然照样办,却总是睡不着,——当然睡不着的。到半夜,果然来了,沙沙沙!门外像是风雨声。他正抖作一团时,却听得豁的一声,一道金光从枕边飞出,外面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那金光也就飞回来,敛在盒子里。后来呢?后来,老和尚说,这是飞蜈蚣,它能吸蛇的脑髓,美女蛇就被它治死了。

结末的教训是: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宇,你万不可答应他。

这故事很使我觉得做人之险,夏夜乘凉,往往有些担心,不敢去看墙上,而且极想得到一盒老和尚那样的飞蜈蚣。走到百草园的草丛旁边时,也常常这样想。但直到现在,总还没有得到,但也没有遇见过赤练蛇和美女蛇。叫我名字的陌生声音自然是常有的,然而都不是美女蛇。

冬天的百草园比较的无味;雪一下,可就两样了。拍雪人(将自己的全形印在雪上)和塑雪罗汉需要人们鉴赏,这是荒园,人迹罕至,所以不相宜,只好来捕鸟。薄薄的雪,是不行的,总须积雪盖了地面一商天,鸟雀们久已无处觅食的时候才好。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枝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西撒些秋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但所得的是麻雀居多,也有白颊的“张飞鸟”,性子很躁,养不过夜的。

这是闰土的父亲所传授的方法,我却不大能用。明明见它们进去了.拉了绳,跑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费了半天力,捉住的不过三四只。闰士的父亲是小半天便能捕获几十只,装在叉袋里叫着担着的。我曾经问他得失的缘由,他只静静地笑道:你太性急,来不及等它走到中间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人要将我送进书塾里去了,而且还是全城中称为最严厉的书塾。也许是因为拔何首乌毁了泥墙罢。也许是因为将砖头抛到间壁的梁家去了罢,也许是因为站在石井栏上跳了下来罢,……都无从知道。总而言之:我将不能常到百草园了。Ad,我的蟋蟀们!Ad,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

老舍《老舍自述》母亲

母亲的娘家是北平德胜门外,土城儿外边,通大钟寺的大路上的一个小

村里。村里一共有四五家人家,都姓马。大家都种点不十分肥美的地,但是与我同辈的兄弟们,也有当兵的,作木匠的,作泥水匠的,和当巡警的。他们虽然是农家,却养不起牛马,人手不够的时候,妇女便也须下地作活。

对于姥姥家,我只知道上述的一点。外公外婆是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早已去世。至于更远的族系与家史,就更不晓得了;穷人只能顾眼前的衣食,没有工夫谈论什么过去的光荣;“家谱”这字眼,我在幼年就根本没有听说过。

母亲生在农家,所以勤俭诚实,身体也好。这一点事实却极重要,因为假若我没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我以为我恐怕也就要大大的打个折扣了。母亲出嫁大概是很早,我不知道母亲年轻时是什么样子。我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但能长大成人的,只有大姐,二姐,三姐,三哥与我。我是“老”儿子。生我的时候,母亲已有四十一岁,大姐二姐已都出了阁。但是,从我一记事儿起,直到她去世,我总以为她在二三十岁的时节,必定和我大姐同样俊秀。是,她到了五十岁左右还是那么干净体面,倒仿佛她一点苦也没受过似的。她的身量不高,可是因为举止大方,并显不出矮小。她的脸虽黄黄的,但不论是发着点光,还是暗淡一些,总是非常恬静。有这个脸色,再配上小而端正的鼻子,和很黑很亮、永不乱看的眼珠儿,谁都可以看出她有一股正气,不会有一点坏心眼儿。乍一看,她仿佛没有什么力气,及至看到她一气就洗出一大堆衣裳,就不难断定:尽管她时常发愁,可决不肯推卸责任。

母亲除了去参加婚丧大典,不大出门。她喜爱有条有理地在家里干活儿。她能洗能作,还会给孩子剃头,给小媳妇们绞脸——用丝线轻轻地勒去脸上的细毛儿,为是化装后,脸上显着特别光润。可是,赶巧了,父亲正去值班,而衙门放银子,母亲就须亲自去领取。我家离衙门不很远,母亲可还是显出紧张,好像要到海南岛去似的。领了银子(越来分两越小),她就手儿在街上兑换了现钱。那时候,山西人开的烟铺,回教人开的蜡烛店,和银号钱庄一样,也兑换银两。母亲是不喜欢算计一两文钱的人,但是这点银子关系着家中的“一月大计”,所以她也既腼腆又坚决地多问几家,希望多换几百钱。有时候,在她问了两家之后,恰好银盘儿落了,她饶白跑了腿,还少换了几百钱。

林语堂每天早晨八时父亲安排诵诗

童年,我对于荏苒的光阴常起一种流连眷恋的感觉,结果常令我自觉地和故意地一心想念着有些特殊甜美的时光。直迄今日,那些甜美的时光还是活现脑中,依稀如旧的。记得有一夜,我在西溪船上,方由坂仔(宝鼎)至漳州。两岸看不绝山景、禾田,与村落农家。我们的船是泊在岸边竹林之下,船逼近竹树,竹叶飘飘打在船篷上。我躺在船上,盖着一条毡子,竹叶摇曳,只离我头上五六尺。那船家经过一天的劳苦,在那凉夜之中坐在船尾放心休息,口衔烟管,吞吐自如。其时沉沉夜色,远景晦冥,隐若可辨,宛如一幅绝美绝妙的图画。对岸船上高悬纸灯,水上灯光,掩映可见,而喧闹人声亦一一可闻。时则有人吹起箫来,箫声随着水上的微波乘风送至,如怨如诉,悲凉欲绝,但奇怪得很,却令人神宁意恬。我的船家,正在津津有味地讲慈禧太后幼年的故事,此情此景,乐何如之!美何如之!那时,我愿以摄影快镜拍照永留记忆中,我对自己说:“我在这一幅天然图画之中,年方十二三岁,对着如此美景,如此良夜;将来在年长之时回忆此时,岂不充满美感么?”尚有一个永不能忘的印象,便是在厦门寻源书院最后的一夕。是日早晨举行毕业典礼,其时美国领事安立德(JulanArnold)到院演说。那是我在该书院最后的一天了。我在卧室窗门上坐着,凭眺运动场。翌晨,学校休业,而我们均须散去各自回家了。我静心沉思,自知那是我在该书院四年生活之完结日;我坐在那里静心冥想足有半点钟工夫,故意留此印象在脑中以为将来的记忆。我不能详述我的童年生活,但是那时的生活是极为快乐的。那是稍为超出寻常的,因为我们在弟兄中也不准吵嘴。后来,我要尽力脱去那一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以去其痴形傻气。我们家里有一眼井,屋后有一个菜园,每天早晨八时,父亲必摇铃召集儿女们于此,各人派定古诗诵读,父亲自为教师。不像富家的孩子,我们各人都分配一份家庭劳作。我的两位姊姊都要做饭和洗衣,弟兄们则要扫地和清除房屋。每日下午,当姊姊们由屋后空地拿进来洗净晾干的衣服分放在各箱子时,我们便出去从井中汲水,倾在一小沟而流到菜园小地中,借以灌溉菜蔬。否则我们孩子们便走到禾田中或河岸,远望日落奇景,而互讲神鬼故事。那里有一起一伏的山陵四面环绕,故其地名为“东湖”,山陵皆岸也。我常常幻想一个人怎么能够走出此四面皆山的深谷中呢。北部的山巅上当中裂开,传说有一仙人曾踏过此山,而其大趾却误插在石上裂痕,因此之故,那北部的山常在我幻想中……

茅盾从小“文学迷”

童年时代的茅盾,就表现出了对文学的浓厚兴趣以及非凡的文学天赋。在上小学时,茅盾就爱看旧小说。他家屋后有一间堆放破烂的小屋,不知哪位叔祖在那里放了一板箱杂七杂八的书籍,其中就有《七侠五义》《西游记》《三国演义》之类的旧小说,茅盾找到了这些书,立即被其中动人情节吸引住了,他爱不释手,有空就偷偷翻看。过去,这些旧小说被称为闲书,父母一般是禁止自己的子女看的,认为那些书不是正经的学问,看了无用。茅盾的父亲主张搞实业,希望儿子将来学理工科,也不主张茅盾看这些闲书。

但他的思想比较开明,当他知道茅盾喜欢看旧小说时,并没有严厉禁止。他认为小孩子读读这些闲书,虽无大用,也可以弄通文理,所以,他又把一本石印的《后西游记》拿给茅盾看。

9岁的时候,有一次茅盾跟他的母亲一起到舅舅家去度夏。茅盾的舅舅是个中医,家里也有不少旧小说。茅盾在那里找到了《野叟曝言》,只花了三天半时间就读完了。这是清代的一部通俗小说,共一百五十四回,约一百万字,曾自称“天下第一奇书”。茅盾的舅舅知道他很短的时间就看完了《野叟曝言》,也很是吃惊。从此对他刮目相看。这种广泛的、大量的阅读,不仅提高了茅盾的文学素养,而且也在无形中培养了他的写作能力。在小学里,茅盾的各门功课都名列前茅,每次考试他总能得到奖品。特别是他的作文更是出名。有一年茅盾遇上了童年会考,他参加了这次隆重的考试。会考的作文题是《论富国强兵之道》,茅盾很快就写了一篇四百多字的议论文,文章的最后一句是“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主持会考的老师对茅盾的文章大加称赞,并在最后一句上加了密圈,写了如下评语:“十二岁小儿,能作此语,莫谓祖国无人也。”

进入中学后,茅盾在名师的指导下,更加广泛地学习了中国古典文学,他的作文水平也突飞猛进。在湖州中学读书时,他幸运地遇上了钱念劬先生。钱先生曾在日本、俄国、法国、意大利、荷兰等国作过外交官,通晓世界大事,学贯中西,是一位很有名望的大学问家。有一次钱先生让茅盾他们作文,却不出任何题目,他让学生们自己选题,任意写,很多学生对此作文茫然不知所措。茅盾却借鉴庄子《逍遥游》中的寓意,写了一篇五六百字的文章,题名《志在鸿鹄》。文中写了一只大鸟展翅高飞,在空中翱翔,嘲笑下边仰着脸看,无可奈何的猎人。这是一篇寓言,茅盾借对大鸟形象的描写,表现了自己的少年壮志。而且,文章的题目又与茅盾的名字德鸿暗暗相合,因此,茅盾也是借此自抒胸臆。这篇文章思想高远,想象丰富,形象生动。钱念劬先生很是赏识,写了如此批语:“是将来能为文者。”钱先生的预见没有错,茅盾以后果然成为着名文学家。

林徽因早熟骗走了她的童年

林徽因是父亲林长民和母亲何雪媛结婚八年后的第一个孩子。年6月10日,徽因出生于杭州陆官巷的祖父寓所。她是祖父长子的头生孩子,又是个女孩。祖父听说孙女出生的消息非常高兴,喜悦地吟诵出:“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因此为她起名为徽音。老人的意思,大概是要林徽因继承美德,再引出孙儿满堂吧。徽音改名为徽因是20世纪30年代的事情,她那时候经常发表作品,与另一个男性作者重名,所以改名为徽因。

林长民和许多同时代有抱负的青年一样,在徽因2岁那年,东渡日本到早稻田大学学习政治和法律。当时徽因很小,一直在杭州和她母亲住在一起,由一些成人包围着,却没有父亲和兄弟姐妹。在徽因儿时的记忆里,父亲是一个长年不在家的人,父亲的含义就是一封封从日本邮寄回来的信札。信都是写给祖父母的,自己和母亲就是那最后的一句问候。

上天给了林徽因一个十分优秀的父亲,为她安排的母亲却是一名极平凡的女性。林徽因的生母叫何雪媛,她的头脑像她那双裹得紧紧的小脚一样,守旧,甚至有点畸形。她出身于嘉兴的一个商人家庭,14岁嫁给林长民做了妾。林长民才华超群,风流儒雅,善诗文,工书法,可她却是个没有接受过教育的旧式妇女。她不懂琴棋书画,也不能操持家务,所以也就得不到公婆和丈夫的欢心。孩子的接连夭折,让公爹难免有断后之忧,由此引起的不满当然不言而喻。或许是林长民长年在外的缘故,林家看来相当克制,许久没有考虑再添妾。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的林徽因,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幼年的林徽因和一群表姐妹住在祖父的大院里,她喜欢和表姐妹们在一起读书玩耍。她的启蒙教育落在同住一起的大姑母身上,大姑母出嫁后依然常年住在娘家。几个女孩在一起,有的时候好得像一个人,有的时候又闹得不可开交,大姑母总是任由她们打闹。林徽因异母弟林暄曾回忆:“林徽因生长在这个书香家庭,受到严格的教育。大姑母为人忠厚和蔼,对我们姊兄弟亲胜生母。”

5岁的林徽因由大姑母林泽民授课。林徽因是旧式家族庶出的大小姐,来自族人的倾轧与磨难成为她的必修课。在失宠的母亲之外,她需另寻可倚重的亲情依靠。这位姑母弥补了林徽因母亲性格、文化方面的不足。林徽因很有灵气,大姑母经常夸奖她聪明灵秀,一起读书的几个姐妹中,徽因年龄最小,最贪玩,上课时候也不注意听讲,可是她却总是背书背得最好的。此时林徽因的天地有如祖父的庭院一般阳光灿烂。

徽因6岁的时候,出了水痘,按照老家的说法,这叫出“水珠”。她期盼着有人能来后院,不是她感觉到孤独,而是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她自己出“水珠”。她竟然不像许多孩子那样感到难忍的病痛,也不觉得这是病,她喜欢水珠这个名字,所以因为这个病多了几分骄傲和神秘。后来徽因回忆说:“当时我很喜欢那美丽的名字,忘却它是一种病,因而也觉到一种神秘的骄傲。只要人过我窗口问问出水珠’么?我就感到一种荣耀。”这异乎寻常的感受已显露出她天性中的艺术气质。

父亲时常在外,只得留林徽因在祖父身边。她是个聪颖的女孩子,因此深得祖父、父亲的喜爱。她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平时,祖父经常给她讲这样那样的故事。她6岁开始为祖父代笔,给父亲写家信,成为祖父与父亲之间的通信员。

徐志摩头大到尾的顽皮孩子

在同一级同一宿舍里却有两位奇人在跳跃活动……而尤其是那个头大尾巴小(当时志摩长得头大身体小),戴金丝边近视眼镜的顽皮小孩,平时那样的不用功,那样的爱看小说——他平时拿在手里的总是一卷有光纸上印着石印细字的小本子——而考起来或作文起来总是分数得最多的一个。这是作家郁达夫在志摩去世后的悼念文章《志摩的回忆》中,对中学时代徐志摩的一段回忆文字。当时,郁达夫与徐志摩是同级同班,而且住在同一宿舍。同住的还有志摩的表兄沈淑薇。

那时,十四岁的郁达夫刚刚从富阳转入杭州府中,一个久居乡下的少年突然来到省府城市,周围的一切都是新鲜而可怕的,在课堂上、宿舍里自然也都战战兢兢,“同蜗牛似的蜷伏着,连头也不敢伸一伸”。

但和少年郁达夫的畏缩、羞怯相反,当时的徐志摩却尤其活泼好动,伶俐顽皮。在课堂上或宿舍里,他总是和另一个同学交头接耳地密谈着、高笑着,跳来跳去,和这个那个闹闹,喜欢出其不意地做出一些很可笑很奇特的事情,来吸引大家的注意。中学时代志摩的活泼好动在性情内敛的乡下少年郁达夫的眼里,或许有因性格反差而致的夸张成分,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从郁达夫的文字里看出志摩年少时的热情活跃、喜好引人注目、努力成为人群中心的脾性,其中包含着优等生所常有的那种自我优越感。

曹禺《童年锁忆》

我原名万家宝,字小石。小石,这是按着我父亲的字排下来的。我父亲叫万德尊,字宗石。还是在湖北省潜江县的时候,万家是个大家族,人口很多,但数我们这一房最穷了。祖父是位教私塾的老先生,家境贫寒。父亲考进张之洞创办的两湖书院读书,每月有四两银子的津贴,他还得把一半银子寄回家中,接济家用。清朝末年,政府选派留学生到日本去,我父亲选了这条路。那时,一般人是不愿意出洋的,只有那些经商的才敢去冒这个风险,就像《镜花缘》里的林之洋那样。我父亲决心去日本,去闯一闯,显然是把它看成是一条能光宗耀祖的道路。他被分配到日本士官学校学习,是这个学校的第四届毕业生,他和军阀阎锡山是同学,即使在日本,也是相当早的毕业生了。我父亲毕业回国后,曾经当过师长,做了一个小军阀,但是,他为人胆子很小,又从来没有打过仗,加上他读书较多,便更像是个文人,四十多岁,他就不做事了,经常找几个诗人在一起吃吃喝喝,写点诗文。

我的家庭人口不多。我父亲先后有过三个妻子。我的姐姐和哥哥是第一个母亲生的,这个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的母亲生我之后第三天便故去了,得的是产褥热,那是不治之症。我的第三个母亲和我的生母是双生的姐妹。我从小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心灵上是十分孤单而寂寞的。

尽管我的父亲很喜欢我,但我不喜欢我的家。这个家庭的气氛是十分沉闷的,很别扭。我父亲毕竟是个军人出身的官僚,他的脾气很坏,有一段时间我很怕他,他对我哥哥很凶很凶,动不动就发火,我总是害怕同他在一起吃饭,他常常在饭桌上就训斥起子弟来。我父亲这个人是自命清高的,“望子成龙”的思想很重。可是,我的哥哥就是同他合不来。哥哥三十多岁就死去了,到现在我还不大明了他,他们父子两个人仇恨很深很深,父亲总是挑剔他。哥哥恨透了父亲,家中的空气是非常不调和的。我父亲四十多岁就赋闲了,从早到晚,父亲和母亲在一起抽鸦片烟,到我上中学时,每天早晨去学校,下午四点回家,父亲和母亲还在睡觉,他们常常是抽一夜鸦片,天亮时才睡觉,傍晚才起床。每当我回到家里,整个楼房里没有一点动静,其实家里人并不少,一个厨师、一个帮厨、一个拉洋车的,还有佣人和保姆,但是,整个家沉静得像座坟墓,十分可怕。我还记得,我的父亲在吃饭时骂厨师,有时,他一看菜不满意,就把厨师喊来骂一通。有时,也不晓得为什么要骂人。我母亲说他,他就更抑制不住地发脾气,真是个沉闷的家庭啊!但是,这倒有一个好处,使我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读书。我的住房很宽敞,家里房间很多,一座两层的楼房就有八间房子;还有一座小楼,也有许多房间,阔气得很,过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说起来也令人奇怪,我父亲却常常对我说:你是“窭人之子”啊!“窭人”,是文言,也是湖北家乡话,就是说,你是个“穷人的儿子啊”!这句话给我印象很深。我父亲总是教训我要如何自立、如何自强,他让我千万不要去做官,他说他做了一辈子官是做错了,因此,他总是劝我去做医生。我也曾经这么想过,可是我的英文学得不好,生物也学得不好,考了两次协和医学院都没有考上。可见,人生的道路,有时并不是靠主观意志所能安排的。我想,我父亲的那些话,对我萌发出一种贫富之间是不平等的观念,或许多少有些关系吧!

还记得在我八九岁的时候,我父亲非逼着我做诗。我哪里会写诗呢?想了许久,蹩出两句诗来:“大雪纷纷下,穷人无所归。”这叫什么诗呢?可是父亲却夸奖说:“不错,很有些见解。”现在回想,家里住着暖暖的房子,吃着火锅,能这样写,实在“难得”!其实,这也不离奇,公子哥儿从没有尝过穷人受苦的滋味,也能说这样的话。当然,寻根溯源,找个道理也行,从什么地方我得到这样一种感受呢?那时,我家里有个保姆,叫段妈,陪着我睡觉。有时,睡不着,她就经常对我讲起农村的情况,还有她家里的一些事情,告诉我她丈夫是怎么死去的,婆婆又是怎么上吊自尽了,这些悲惨的事情。她的孩子死得很惨,身上长疮,疮上都是蛆,硬是疼死了。还讲了些农村中穷人受罪、财主霸道的小故事。这些,给我的印象很深。一个好的保姆,真像一个人一生的启蒙老师;鲁迅的童年,长妈妈就给了他许多教益。我少年时候,生活上一点不苦,但感情上是寂寞的,甚至非常痛苦的,没有母亲,没有亲戚,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交谈的人,家里是一口死井,实在是闷得不得了。

钱钟书“小吃货”

钟书在他父亲的教导下“发愤用功”,其实他读书还是出于喜好,只似馋嘴佬贪吃美食:食肠很大,不择精粗,甜咸杂进。极俗的书他也能看得哈哈大笑。戏曲里的插科打诨,他不仅且看且笑,还一再搬演,笑得打跌。精微深奥的哲学、美学、文艺理论等大部著作,他像小儿吃零食那样吃了又吃,厚厚的书一本本渐次吃完,诗歌更是他喜好的读物。重得拿不动的大字典、辞典、百科全书等,他不仅挨着字母逐条细读,见了新版本,还不嫌其烦地把新条目增补在旧书上。他看书常做些笔记。

我只有一次见到他苦学。那是在牛津,论文预试得考“版本和校勘”那一门课,要能辨认十五世纪以来的手稿。他毫无兴趣,因此每天读一本侦探小说“休养脑筋”,“休养”得睡梦中手舞脚踢,不知是捉拿凶手,还是自己做了凶手和警察打架。结果考试不及格,只好暑假后补考。这件补考的事,《围城》英译本《导言》里也提到。

钟书的“痴气”书本里灌注不下,还洋溢出来。我们在牛津时,他午睡,我临贴,可是一个人写写字困上来,便睡着了。他醒来见我睡了,就饱醮浓墨,想给我画个花脸。可是他刚落笔我就醒了。他没想到我的脸皮比宣纸还吃墨,洗净墨痕,脸皮像纸一样快洗破了,以后他不再恶作剧,只给我画了一幅肖像,上面再添上眼镜和胡子,聊以过瘾。

张爱玲“个性少女”

张爱玲出生於旧中国曾经地位显赫的官宦家庭里。她的祖父张佩纶是清末着名清流派的代表,是李鸿章的女婿。张爱玲的父亲一身遗少作风,染有弄花捧月之恶习,因而夫妻不和。她的母亲是南京黄军门的女儿,曾经留过洋。张爱玲生长的这种家庭,既给了她得天独厚的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修养,又使她形成敏感而又冷漠、孤僻而又实际的性格。张爱玲从小就显示出非凡的作家天赋。三四岁时,母亲就教她吟诵诗词。聪颖的她,一首诗词念不了几遍就会背诵。她读古典诗词有很好的悟性,读一首小诗往往能心有灵犀仿作一首。7岁左右张爱玲就能写小说了,看她那信手“涂鸦”之作,往往叫父母亲乐得手舞足蹈。小爱玲9岁那年的一天,她信笔画了一幅漫画,母亲说好,父亲也说好。她把漫画投给了报社,几天以后,从报社寄来了5元钱稿费,她高兴得跳起来。爸爸妈妈说:“这些钱就随你支配吧。”小爱玲兴冲冲地跑到商场,她买来了一枝丹琪唇膏,真叫父母亲哭笑不得。张爱玲上中学时,文才已充分显露出来了。她所在的学校是上海玛利亚女校,当时的学校有一种文学校刊叫《国光》,张爱玲经常在校刊上发表小说、书评和论文。其中有一篇《霸王别姬》写得悲壮豪迈、慷慨激昂,直令许多男儿叹赏,其文辞灿烂,也令许多文豪赞叹。

齐白石从识字到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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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三年(一八六四),我两岁。四年(一八六五)我三岁。这两年,正是我多病的时候,我祖母和我母亲,时常急得昏头晕脑,满处去请大夫。吃药没有钱,好在乡里人都有点认识,就到药铺子里去说好话,求人情,赊了来吃。我们家乡,迷信的风气是浓厚的,到处有神庙,烧香磕头,好像是理所当然。我的祖母和我母亲,为了我,几乎三天两朝,到庙里去叩祷,希望我的病早早能治好。可怜她俩婆媳二人,常常把头磕得“咚咚”地响,额角红肿突起,像个大柿子似的,回到家来,算是尽了一桩心愿。她俩心里着了急,也就顾不得额角疼痛了。我们乡里,还有一种巫师,嘴里胡言乱语,心里诈欺吓骗,表面上是看香头治病,骨子里是用神鬼来吓唬人。我祖母和我母亲,在急得没有主意的时候,也常常把他们请到家来,给我治病。经过请大夫吃药,烧香求神,请巫师变把戏,冤枉钱花了真不算少,我的病,还是好好坏坏地拖了不少日子。

蓝鲸妈妈和小蓝鲸,遨游在书的海洋,我们是悦读悦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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